小聃與小獸的低級生活

「妳要當姊姊了喔。」護士阿姨笑著跟我說。

我沒注意一旁老大的表情，只是一瞬間，也只有那一瞬間，世界話語真實了起來。

後來妳慢慢長大，開始會搖搖擺擺的晃著軟軟的身軀黏著大家，不只是我，不只是爸媽，還有樓上的褓姆一家。小時候我是有點羡慕妳的，從小就和同一個褓姆維持著良好的關係，直到現在。而我卻是褓姆一個換過一個，聽媽說我小時候，不但被褓姆的女兒好玩的將我的腦袋往地上敲，(不能怪她，她也還小)還疑似被餵安眠藥，免得我醒來會吵人。或許小時候經歷的波折是造成我沒有安全感的原因之一吧。(即使現在我對這些事一點印象也沒)

但妳卻能一直享受著無微不至的照顧，大家的關愛和注目，小時候大家也說妳比我漂亮。奇怪的是，就算嫉妒，我也不會對妳生氣，雖然長大後妳的怪脾氣有時令人無法招架，但小時候妳的可愛都讓人忍不住抱抱妳，親親妳。(我也常不顧當事人的意願把妳抱起來猛親)
又過了一段時間，妳開始上幼稚園，卻是讓我覺得痛苦的開始。我漸漸擁有自己的朋友，開始想跟朋友相處多過想跟家人相處，但媽媽卻常規定我出門要帶妳，不然就是要在妳還在幼稚園時出門玩，要接妳從幼稚園下課，要帶妳去吃晚餐，(還因為我出門買晚餐常被熟睡的妳鎖在門外，坐在樓梯間哭了二十分鐘老大才趕來幫我開門)簡單來說那時不會照顧自己的妳對我來說就是個小拖油瓶，絆住我和朋友之間的交往。

後來吃過大大小小朋友的虧，跌跌撞撞之後我才明白，再多的友誼也比不過手足之間血濃於水的可靠。前一陣子我也才知道，其實我國中的時候妳一直把我當偶像崇拜。(對不起，我做的榜樣還不夠好)直到我負笈南下，時空距離更讓我們把握相處的時間，也因為長大了，小時候的打打鬧鬧也很少見，(雖然妳有時還會很幼稚的偷打我一下然後跑走，不然就是話說到激動處給我一記)「我妹很好玩，她…」也常出現在我嘴上。或許因為從小受到的關愛及家人共同的照顧，妳有些拒絕長大的跡象，待人處事也不夠圓融，一點點老么的驕縱加上摩羯座的固執，讓妳變家裡頭號難搞任務，對爸媽講話不太客氣，(雖然我知道和妳同年級，比妳over的人還很多)做事也是拖拖拉拉毫無效率，讀書也如此，把自己弄得很累。

但這次回去，我發現有些不一樣了。
當然，在我遠走他鄉之後妳已經開始慢慢學著長大，爸媽都說妳有進步，但這次我真的確切感受到妳漸漸學著為自己的人生負責。我回去後要妳自己定一個期限，並在期限內清馬桶，妳不討價還價的完成，我指著幾百年沒整理的妳的三層櫃提醒妳該整理，之前即使我已經提醒妳不下數次，但顯然妳混沌的小腦袋似乎在繁忙的課業中沒有空出記憶體。然而這次準備返回學校的我卻訝異的發現妳也不拖拖拉拉，快速的整理好了。我很高興，也很欣慰，因為以前妳的拒絕長大曾讓大家擔心妳的未來，現在妳雖然還沒獨立，但已經讓我看到大幅的進步。

對了，跟妳說，原本人家問我們姊妹感情好嗎，我們都會互相交換疑惑的眼神，想起在家打鬧的種種，「好」字說不出口。
但現在別人問我同樣問是，我都斬釘截鐵回答他們「很好。」




by 聃